很多年前,人们曾幻想,如果中国所有的民族都穿上自己的传统服装,从山野林莽里走到一起来,那会是什么情景?如果她开口讲诉衣装上的故事,又将意味着什么?要是这样,我们见到的,不仅是世界艺术的大奇观,而且是民族文化的大解谜。
2000 年夏天,首届中国民族服装服饰博览会在如春的昆明举办,一次展示了中国自唐以来历代传统服装服饰和 56 个民族的服侍共 15000 余件,创意民族服装服侍及时装更是不计其数,同时伴以内容丰富的展演、展销、学术研讨、旅游观光和民族大联欢。本届博览会创造了四项世界记录,即数量最多的民族服装服饰陈列展;最大尺寸、最多数量、最多款式、民族最全的民主服装;民主风格时装设计参赛数量之最;参加民族最多、人数最多的模特大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从盘古开天地,这是第一次全面、系统地展示了这一“写在身上的历史,穿在身上的艺术”。
中华民族服(服装)饰(饰品)文化的历史,真可以寻源至盘古开天地的神话时代;各民族自述的历史,甚至追溯到混沌未分的创世时代;追溯到人神合一的图腾始祖那儿。从石器时代遗址的出土器物看,我们的原始先民,喜好佩饰粗大的骨镯和鹿角;石陶制的纺轮,骨镂角磨的针锥,折射出他们服饰的古朴风。用文字记录的神话和古史,曾述及上古中国几大部族群体的服饰文化现象,如苗——盘系统族群喜“五色斑衣”,善用植物纤维及染料制作色彩丰富的衣服,氐羌系统族群多“衣皮服毡”善用动物皮毛制“珍怪”,濮越系统族服群的服饰与阳光、雨林和水相谐;炎黄系统族群则更重服饰的社会文化特质,“黄帝、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服制度”。
后来,这些分布在不同地方的原始人群,逐渐分化融合,形成不同的族群。多少世纪以来,他们在这片美丽神奇的土地上来来去去,创造过许多“正史”所记不详的历史。这许多服色各异的人群里,隐匿着多少历史的谜。而谜底,往往就在那些口述的神话古歌或村姑野老裙边衣脚的图纹之中。在这一令人赏心悦目的斑斓“文化”上,我们不仅可以看到美的丰富样式,而且可以读到民族服装服饰在适应自然生态和经济生活,记述神话或古史,反映民俗风情,规范社会角色,象征宗教信仰的独特方法。可以说,民族服装服饰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形象的“百科全书”。
中国各民族由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各自的社会形态和历史文化传统,都差异很大。仅从服饰上看,即已显露了多重的:“活化石”意义。仅仅一个世纪前,边疆有的民族,还“衣木叶,茹毛钦血,宛然太古之名”(清·道光《云南通志》卷一百八十五),直到现在,彝、羌、纳西等民族的披羊皮或毛毡,独龙、怒族的披麻毯、竹片绑腿、木片遮阴板,壮族的草衣,黎族的树皮衣等,或许都可以看作原始拔兽皮、衣木叶的遗制;赫哲族的鱼皮衣、鱼皮,珞巴、达斡尔族的兽头帽,反映了渔猎民族的生活史;彝、黎、瑶、布朗等民族的贯头衣、樟华布和火草褂,渊源也是相当久远了;而冠服制度较完备的汉、满、藏、傣等民族,对什么人能穿什么样的衣服、纹绣什么样的图案,都有严格规定。
显而易见,服饰的规范与社会的规范,是可以互为参照的。被称为“活的历史博物馆”的各民族服饰文化,为译消失的历史之谜提供了许多史录不足的生动直观的材料。它们就像一部用形象的或象征的方式“写”出的书,或记述了远古的神话,或描绘了图腾始祖的影像,或叙录了民族迁徙的往事,或暗示了传统文化的种种事象。在社会生活中,民族服饰又像一部形象的社会法典,规定了性别、年龄、民族、社会等级及分工等结构关系和社会角色。随龄换装的人生礼俗,也用服饰这形象的方式,规定了人从生到死的各个阶段和社会规范。而用冠服制度作为社会政治、军事、经济等的补充和象征,更成为民族集体意识和社会制度的形式化标签。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几千年来,各个族群或部落你来我往,分化融合,改名易事号,换装变服,衍生出众多的民族群体。他们生活在不同的自然环境里,用不同语言说话,有不同的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但在根本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经国家确认的民族共有 56 个,即汉、蒙古、回、藏、维吾尔、苗、彝、壮、布依、朝鲜、满、侗、瑶、白、土家、哈尼、哈萨尼、傣、黎、傈僳、佤、畲、高山、拉祜、水、东乡、景颇、纳西、柯尔克孜、土、达斡尔、仫佬、羌、布朗、撒拉、毛南、仡佬、锡伯、阿昌、普米、塔吉克、怒、乌孜别克、俄罗斯、鄂温克、德昂、保安、裕固、京、塔塔尔、独龙、鄂伦春、赫哲、门巴、珞巴、基诺等民族。而同一民族,又因地区而变,有称谓,竟多达上百种。服饰作为“辨族别异”的外在标志之一,便也由此而千姿百态,洋洋大观。
正因为中国自然生态的多样特色,几千年历史传统的多重来源,各民族文化结构的多远元格局,造成了中国民族服装服饰艺术百花竞放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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