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一名乡村医生,右手残疾,却凭着坚强的意志自学取得了乡村行医职业资格,一干就是35年。
东岳村卫生室内,吴华正在给70岁的吴国忠量血压。吴国忠患有脑溢血,需要定期测量血压。细细打量眼前的卫生室,20多平方米的门面房,除了一个中药柜和西药柜,只有一张诊断桌。而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卫生室,却牵系着重庆宝顶镇东岳村9个社1000多户3000多名村民的健康。卫生室的主人是吴华,一名乡村医生。
那几年看过的书,用扁担都挑不动
11岁,是吴华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吴华回忆,有一天深夜两点,他被右手钻心的疼痛惊醒,一声惊叫后,父亲打开手电筒,发现一条近一米长的烙铁头(原矛头蝮)从泥墙的缝隙溜走。由于中毒严重导致手臂化脓腐烂,吴华留下了终身残疾。
初中毕业后,吴华便开始跟着在卫生院工作的三叔吴全胜学习中医。为了掌握医学知识,吴华争分夺秒地看书,出去放牛时也带着书,空闲时就翻翻,晚上看到眼睛都睁不开了才睡觉。那几年看过的书,一个人用扁担都挑不动。吴华笑着说。
除了看书,在实际操作中也有不少困难。因为右手残疾,出去不能带太多的东西,给别人输液打针也不方便。练习注射时,为了锻炼左手腕的活动力,吴华曾拿红薯和萝卜练了一个月。
自学三年后,1980年吴华被招收为大足县第一批乡村医生,并被推荐到卫校村医学习班脱产学习半年,取得了乡村医生资格证书。次年,吴华的卫生室开办,从此,他背着医药箱,开始了行医路。
只要有人病了,刮风下雨我也要去
离吴华的卫生室不到5分钟的路程,是宝顶镇化龙水库码头。一艘铁皮船停靠在岸边,这是吴华出行的交通工具。吴华告诉记者,东岳村位于化龙水库深处,村民住在河两岸,进出主要靠划船和走山路。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只要有人病了,不管深更半夜,还是刮风下雨,我都要去。吴华说。
由于右手残疾,吴华只能左手划动船桨,右手两个手指稍微使下力。刚开始的时候,右臂使不上力,木船一直在岸边打转,练了3个多月才把船划出岸。吴华给记者看自己的手,满是茧疤和冻疮。
有一天凌晨3点多,4社75岁的吴建珍老人的儿子打来电话,说自己的老母亲从晚上10点开始就咳嗽不断。吴华戴上头灯,提着医疗箱就出了门。下船后,还有3公里长的崎岖山路,4点半到达目的地时,吴华已满头大汗。经检查,吴建珍是急性支气管炎,经过输液,老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治疗完,他又沿着山路急匆匆往家赶。
山里路陡草多,下雨下雪的时候山路很滑,吴华摔的跟斗不少,还摔断过腿。算下来,一天要走十多公里山路,一年穿坏3双胶鞋,用坏两三个手电筒。
因为热爱这份工作,我要坚持下去
按照政策,乡村医生出诊可以收取4元钱/人次的诊疗费,但吴华基本上分文不取,除了收取基本药物费外,村民的求诊都当作义务服务。对于生活困难的村民,他连药费也不收,有些村民过意不去写下欠条,吴华从来不追讨。村里刘泽高和老伴都80多岁了,刘泽高患有耳聋,老伴患有高血压和类风湿,七八年来,每次夫妻俩过来拿药,吴华都是有钱就给点,没钱就算了。只要出诊路过刘泽高家,吴华都会进去看看老两口怎样,问一下他们需要什么药,记下来下次带给他们。
我每个月有1200多元的补贴,儿子也已成家立业,这些钱足够支付我们老两口和母亲的开销,很知足了。吴华说。
吴华的儿子在重庆工作,曾多次劝他到城里来生活,但都被吴华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村民对我产生了感情,这个地方也需要我,我就定下心来,在这个地方做下去了。
我们这个地方说不艰苦是假的,假如说我不干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我热爱这份工作,我要把它坚持下去。吴华说。
明天谁给村民看病(记者手记)
采访吴华的过程中,记者深深感受到乡村医生的苦:村落分散,爬坡上坎是常事,像东岳村这样被水库环绕的,出行更是不易。
吴华坚持下来了,靠的是一颗服务村民的赤诚之心。吴华告诉记者,近几年,得益于新医改,乡村医生收入趋于稳定,但他也有心事:自己老了干不动了,谁来接班?
像吴华一样,当初从赤脚医生走过来的那批乡村医生趋于老龄化,又找不到合适的年轻人接班。农村条件比较艰苦,收入低,升职流动机会较少,生活也很枯燥,对年轻人毫无吸引力,明天谁给村民看病成为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
要把新生代村医留在农村,尤其是中西部各种服务配套欠缺的广袤乡村,奉献精神固然重要,留人的途径和机制更为重要,比如解决好当前困扰村医的收入、养老、职业发展等问题。唯有如此,才能让村医们不再是默默付出苦情奉献的无奈坚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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