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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如梦“令”:沉醉不知归路(2)

  这黄粱一梦的故事,与令计划又有几多相似:从“秘书省校书郎、起居舍人知制诰”起家,“建功树名,出将入相”,他做到了,位列中央书记处,执掌中办,许多位阶比他高的人也须礼让三分;“列鼎而食,选声而听”,更是唾手可得,但一向以“工作狂”形象示人的令计划好像并无太大兴趣;而“族益昌而家益肥”,令计划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哥哥、弟弟、姐姐、姐夫、嫂子、侄子、老婆、儿子,一个个飞黄腾达,名利双收。然而对于令计划来说,他的可能还惦记着“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令”那些宰执天下的位子。但是,如今,家乡山西的小米熟透了,梦醒时分也已经到来了。

  好似一阙《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冬至日暮之后落马的令计划,多年来正是被权力的狂狺冲昏了头脑,沉醉于对权力膨胀的迷信之中,沉醉于权力越来越大、财富不断膨胀的金光大道之上,而浑然不觉这条道路正在将其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令计划家族的腐败,几乎具备了当今腐败问题的全部典型特征。裙带式窝案、培植官场帮派、一家两制、打造政商帝国。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与山西塌方式腐败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中条山脚下的平陆,曾经走出的历史名人最显赫的也就是半传说半神话的傅说、周仓,令计划可以说是这个籍籍无名的晋东南小县走出的最大的官员,也将成为长久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政坛说得上名字的平陆籍干部并不多,除了令家兄弟,就只有原山西省委常委兼太原市委书记陈川平、山西省国土资源厅厅长李建功、太原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柳遂记等人。他们如今都迎来了同样的命运。与他们打交道的不再有挥金如土的煤老板、觥筹交错的官场哥们儿、投怀送抱的妙龄女郎,只有冰冷的铁窗、空寂的长夜,中纪委、省纪委不断的询问、调查、核实、取证。

  一些观察人士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中国政坛近十年来职位最高的的四位山西籍官员,分别是高举反腐铁拳将山西变成“景阳冈”的王岐山,代表中央前往山西调整省委班子要求重整政治生态的刘云山,以及两位“谷家姑爷”薄熙来、令计划。泾渭如此分明,也实在是巧合。但实际上,四人当中只有令计划算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其他三个人都只不过父辈籍贯是山西,刘云山、王岐山、薄熙来分别出生在内蒙古、青岛和北京。巧合的,在政治局常委中主管纪检工作的王岐山和主管组织干部工作的刘云山,成了对于重塑山西政治生态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两位关键人物。收拾山西残局,还要靠山西人

  9月份山西省委书记交接大会,刘云山亲临出席。近些年来,只有“七五”暴恐事件之后、2010年新疆书记交接时,时任政治局常委习近平曾出席。显示山西的腐败已经与新疆暴恐一样,成为严重危害整个国家政治稳定的重大问题。刘云山措辞严厉地指出“山西的政治生态存在不少问题”,这种定性是数十年来第一次出现,足见山西问题的严重程度。也说明如今新一届中央反腐丝毫不为所谓“维护党的面子”而讳疾忌医。

  的确,山西的塌方令人震惊,除了大批省部级老虎,11个地级市中有太原市委书记、大同市委书记、运城市委书记、忻州市委书记、吕梁市长、长治市长等党政一把手落马,省属厅局中煤炭工业厅厅长、国土资源厅厅长、交通厅两任厅长、煤矿监管局局长栽倒……以致于市厅局副职及县处级官员已经引不起围观者们的兴趣了。

  其实,山西的政治生态与自然地理生态、文化生态、经济生态等都息息相关。而最重要的就是以煤为核心的经济生态。一切的权钱勾兑几乎都是以煤为媒介进行的。行政权力牢牢掌控着煤炭开采运销的审批,商人必须依附于权力才能生存,而官员同样需要商人来抛头露面捞金洗钱,市场与官场就此形成了利益蛛网。煤炭这种“黑色的黄金”造就了黑金政治。山西重灾区中的重灾区大同、吕梁都是煤炭主产区。而山西省属七大煤炭集团已经有五家集团原一把手被查处,如已经病逝的副省长任润厚曾任潞安矿业董事长,省煤炭厅厅长吴永文是大同煤矿集团公司董事长。

  山西被称为“表里河山”,凭山控水,踞高负险,西南临黄河天堑,东有太行屏障,北接长城塞外,位于华北平原、西北高原、北方草原、中原腹地四种迥异的地理文化区域结合部,却又都游离于这些区域之外,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自然地理生态,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圈子。每逢乱世,遂为割据。五代时之北汉,民国时之阎锡山,莫不如此;南北朝之拓跋,隋末之李渊,亦都是从山西起家走向全国。这种自然地理生态对政治生态、社会生态、文化生态都有重要影响,产生浓重的乡土观念、地域观念、宗法观念,利用裙带、姻亲、同乡等各种关系结成政治小圈子造成一种封闭的粗放式腐败。山西一众腐败官员,仕途轨迹更是错杂交织,互相承递,利益均沾。譬如,王茂设接替白云担任运城市委书记,白云接替聂春玉担任省委统战部部长,聂春玉接替杜善学担任省委秘书长,陈川平接替申维辰担任太原市委书记,白云、杜善学、聂春玉又都担任过吕梁市的党政主要职务。而在他们之中,举着“朝里人”招牌的令家,俨如大码头。

  昔日作为“朝里人”令计划,身兼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办主任要职,陪同中央领导人到基层视察调研时,虽然陪同名单中每次都有他的名字,但令计划甚少出现在电视画面之中;重要会议时他也通常是在标有自己铭牌的座位上正襟危坐,一张标准的POKERFACE。这张脸,隐藏了他的野心与欲望,后来也隐藏了他的不安与尴尬。从令政策等人落马开始,他面对着周遭人的敬而远之或敷衍寒暄,仍时时保持着“令式表情”。直到如今,公众才逐步知道,这张POKERFACE后面隐藏的黑暗与拜金。

  2014年9月30日国庆招待会上,中共历史上首次出现三代总书记同堂的盛况。令计划坐在面向主席台第一排左右边的桌子旁,背后不远就是墙。在整桌的领导人中排名第一,两边分别是政协副主席万钢和韩启德。但似乎已知穷途末路的他,静静地坐在自己这个边缘化的位置上。即使在习近平讲话完之后,与会者互相敬酒的时候,他也没有走向自己曾与之近在尺咫、朝夕相处的首长。

  他或许已经知道,自己的每一次露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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