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位于海拔900米的深山部落小学,与作为西洋乐器代表的优雅提琴,看似不会交会的世界,却在这里奏出了触动人心的乐章。
一把小提琴“拉”住偏乡儿童
穿过红枫夹道的蜿蜒山路,绕过绿树掩映的万大水库,导报驻台记者来到这所只有60多名学生的南投县仁爱乡亲爱村亲爱小学。上午的课程结束,穿着鲜艳服饰的孩子们抱着各自的提琴,为来客献上一曲属于山林的“天籁”。而亲爱爱乐的两名指导老师——王子建与陈珮文夫妻就站在舞台下。“现在看着他们表演还是会有点紧张。”陈珮文受访时说,“但是又很感动,因为这条路,真的走得很辛苦。”
能歌善舞,热情好客是多数大陆游客对台湾少数民族的印象。但同样,好勇斗狠,酗酒玩乐也是他们的某种特征。亲爱小学的学生中泰雅族与赛德克族各半,由于深山教育资源缺乏,孩子们毕业后难以摆脱被社会边缘化的命运,更容易染上不良习惯。王子建、陈珮文其实是汉族人,但自2008年来到这所学校教书,就决心通过文化艺术的熏陶,来平衡城乡的落差。
“当时有小朋友看到我在拉琴,就好奇地想学。”陈珮文说。学生看不懂乐谱,就从五线谱开始教。缺乏乐器,就将自己的补贴和奖金全部投入。学生们逐渐展露的音乐才华让他们惊喜,为了让他们琴艺精进,夫妻俩四处央求专业老师。“老师不愿上山来教,我们就买车载孩子们去读音乐班。山下需要住宿,我们就在草屯买了一套房子当宿舍。”为了栽培孩子,夫妻俩前后贷款1000多万元新台币,“现在车贷还完啦,房贷再还17年,当然也希望社会更多有心人能帮助。”陈珮文笑着说。
制琴创经济 弥合世代鸿沟
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小提琴事业,亲爱爱乐遇到的第一堵“高墙”,就来自于家长们。“有很多家长们不能理解,认为学小提琴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帮工,或者照顾更小的弟弟妹妹。”王子建与陈珮文常常要和家长“抢小孩”,但只要孩子们想学,他们都会一家家去沟通争取。
没想到,小提琴最后也成为沟通孩子与家长的“桥梁”。因为学生们的练习琴常常损坏,王子建老师就看着书尝试维修。居然在2011年和学生合作,造出了第一把手工小提琴,还得到小提琴大师林昭亮的肯定。在这样的机缘下,2013年亲爱村成立了“部落弦乐工小提琴培训计划”,一开始是为了培养在地制琴人才,鼓励部落族人回乡服务,以供应学校小提琴来源。慢慢地,这些小提琴被刻上台湾少数民族的传统图腾,开发成文创商品,为部落带来经济效益。现任村长洪文全说:“老师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家长与孩子所受的教育不同,观念越差越大,就会闹脾气,代沟就是这么产生的。”王子建说,”我们试过让家长学拉琴,但进展很慢,最后就让他们来学制琴。”拉琴与做琴相辅相成,更改善了亲子关系,减少了家庭暴力的产生。“如果有学生的妈妈在做琴,他会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家长与孩子一同参与到小提琴事业当中,也让亲爱村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提琴村”。
不求技艺精 只为多元教育
2014年3月7日的全台学生音乐大赛中,第一次参赛的亲爱爱乐,就拿下了小学弦乐团特优第一名的成绩,这让孩子们尝到被肯定的滋味。在采访过程中,一名坐在角落安静拉大提琴的男生巴松,略带腼腆地告诉导报记者他喜欢小提琴,因为可以“表演给别人看”。学习提琴,让偏乡孩子的气质、谈吐发生变化,在亲爱村有目共睹。而作为教师的王子建与陈珮文,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专注“教育”二字。
“我们的孩子不一定要成为音乐家。未来走向社会,可能在工地工作、当摩托车修理师,或者是理发师,但在他们的生活中会有音乐。”陈珮文接受导报记者采访时说,“我相信,一名懂巴赫,懂贝多芬的厨师,做出来的菜一定更好吃!”
而王子建则认为,孩子们带给他的改变更多。“现在的小学教育总以语文数学为主,学习音乐让我慢慢懂得,每个孩子都有属于他的能力。教育过程中不能只看到别人的缺点。”两位老师常常告诉孩子们,等他们长大后,至少要免费教两名孩子学小提琴,“音乐的拓展就是这样,它是精神治疗的防线,我们希望能注入更多正能量的东西。”
这条路还会走多久?两位老师不约而同地说:“大树下面长不出另一棵大树。”他们在等,十年、二十年,等到孩子们长大回到部落,像奥万大森林里的枫树和云杉那样,能撑起部落的未来。(导报驻台记者 林静娴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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