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传承 摔跤世家

新时社记者卢建明报道 上世纪八十年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年代。虽然没像周恩来他们说的“1980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但铲除了些祸国殃民的东西，人们的兴致很高，国家也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更本质的是土地分给各户侍弄了，能填饱肚子了，能去看戏了，玩起精神享受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红日在落山的时候还不忘绘一天的彩画，庄稼们在落霞的辉映下英姿飒爽，实在可人。正在摇着辘轳浇园的我得到一孩子的捎话，说赵宝成、崔树和在跃进门那儿等我，叫我看戏去呢。 赵宝成就是我们的群主，当年他正好师范毕业，等待分配，国家饭碗已端定了。再加此人1972年获得忻县第一重镇奇村公社初中毕业会考第一名后，更是勤奋有加，惜时如金，又头脑精明，做事认真，前程无量是可以打保票的了。崔树和大家也知道，现在是山东体院国家级高级教练，这几天正忙着出书（教材）书呢。当时已大大小小拿了5块金牌，第四届全运会也毫无悬念地斩获金牌，正厉害得不可一世。 这两人往一块一搭，我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果然，一见面树和便笑笑说：“小伙伴们前面去了，我俩等你。”宝成不加掩饰地说：“屯庄阵势闹大了，不挠羊了，叫挠牛哩。这不是给咱们树和当干粮！”我看这一文一武一心一意兴致勃勃样子只是笑笑，没多说话。可心里一点也没这么认为。赵宝成正在撰写一部崔树和征战跤坛的报告文学《五枚金牌》。但其本人从小文质彬彬不爱摔跤，说真的也不很懂跤；崔树和出身摔跤世家，在跤界摸爬滚打固然十分懂跤，但他熟的是专业队，是吃国家饭的那个圈，对挠羊场上的水深水浅，还蹚得不那么清楚明白。不过这些都是鸡毛蒜皮，致命的是他打的是52公斤级，也就是对手都不得超过104斤，就是他的陪练也只高一两个级别，而挠羊场上无级别。试想，一个身高一米五八，体重百十来斤的人面对那些身高一米八九，体重翻倍的挠羊汉，你怎么摔，怎么赢？我实在担心今晚这出戏要唱成狗逮尿泡——瞎欢喜。 闲言少叙。戏场里闺女后生们的兴趣并不在那些咿咿呀呀的古装戏上，至于干些什么，地球人都也知道，无须唠叨。大牌们一般是吃瓜品果，抽烟喝茶，休息闲聊，问问谁谁拔了跤旗，或干脆到亲戚家里睡觉。屯庄的人们当然要打里照外，迎客送宾，也忘不了发点小财，烟酒小吃，桃李瓜果莫说，就是炒斤瓜子，烧桶开水，也不白辛苦，总有十块八块的进账。这在三四年前是不行的，会被批判的。 跳过唱戏，单说跌跤。忻定原一带的摔跤就是挠羊赛，挠羊赛并不是把羊当杆铃，比举得重或举得高，而是一场好汉争羊的直接较量。简单说来分为拔旗、划界、跌跤、颁奖四个阶段。拔旗是确定领袖，划界是将所来跤手分成实力相当的两拔，这样摔跤敌对就成了两国交兵。而这种交兵只斩将夺旗，不攻城略地。这其实是把看点集中起来让人大饱眼福。跤迷比球迷迷醉更深，常常要从头一天傍晚熬到第二天早上，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一个人整夜整夜地不乏不困不瞌睡呢，奥秘就在它环环紧扣悬念迭生的程式之中，在它从真实博杀中剥离出来的规则中。如胜方占擂，败方攻擂；如一跤定胜；如两脚支撑；如连续撂倒六条好汉才算挠羊。好笑的是新中国成立后，专家学者们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引进国外先进经验，终于制订了一整套中国跤的赛规，把观众给呛走了，剩下些业内人士摄像拍照。想来这些拍照摄像的同志也是饭碗所系，要不也跑了，的确是没多大意思了。改革失败倒也算了，更残忍的是1994年，中国跤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运动会取消！据说这还是奥运战略！一个历史悠久的东方大国，能这样慷慨地扔掉自己的民族瑰宝去抢几颗玻璃蛋蛋，的确脑残的不可思议，连外国人也目瞪口呆了好几年。哎呀呀，扯得太远了，二羊也近尾声了。如果一夜两羊，二羊就是压轴大戏。挠羊赛的尾声就是高潮，就是顶尖高手的对决。 这回屯庄的挠羊大赛是以跃进渠为界，这样东道主屯庄与加禾、明望、赵家庄、奇村、温村、石家庄、西高、唐林、鱼龙沟组成联盟。而另一联盟是南高、蔚野、刘家庄、秦家庄、柴家庄、张家窑。看起来双方实力悬殊，其实是差不了多少，因为南高不是个普通的村子，简直就是一个挠羊汉生产基地。主办方如此划界自有其道理。不过场上的形势风云突变，云中河北岸的原平县，后半夜拥来一大批高手，瞄准的正是这头耕牛！东边坡的阵营经过几波搏杀，调兵遣将已不那么从容，被原平名将外号五条腿的直杀帅府。以五条腿当时的实力，挠羊已是家常便饭，此次前来，不过是顺手牵“牛”。撂倒五个高手后，更是雄霸擂台，卑睨众生，不再怀疑“牛”是囊中之物。东边坡联盟遣崔树和上场，就是这样一个关口——败则全盘皆输，而胜则距挠羊仍有五条大汉把守的五个关口。崔树和很平静，一交手便先要把位，检验其实力。几个试探之招下来，便知道了对方的份量——力量大，重心低，防守严密；只要架，不进攻，等待机会。崔树和卖个破绽，对方理也不理，仍然坐地炮一门。至此对方求稳怕输，移动偏缓的弊病已暴露无遗，只见崔树和突施攻击，对方的防守动动作稍大，下面空档一出，攻击之臂早变了方向插入要害。前面的攻击表面凶猛，其实都是假动作，而这一插一搭才是真招！只见崔树和右手搭了五条腿的左腿，顺势一旋便将共掀翻在地。合跤人一声喝：“破咧！”东联盟嗷的一声煞是豪壮——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原平突又跳出一条声称复仇的壮汉，被合跤人挡了回去，告诉他们稍安勿躁，主事人自有安排。只见主事人一抬手，人圈后便闪出一位英俊后生，身高一米七多，膀大腰细，一脱上衣，肌肉饱绽。赵宝成说：“这不是段文和么？”我说：“是，是这家伙。”此人是石家庄挠羊汉段五侠的儿子，高中时候便崭露头角，摔倒过邓计虎、王致和等高手，现如今力已长全，在其父的熏陶下，跤技纯熟，极善抱腿。主事人的用心何等良苦，让原平人扫障，他们雪藏高手，时机成熟，冲出来牵“牛”！ “交手！”合跤人口令一出，两条汉子便扭在一起，不过人家的汉子比我们的汉子大了两号。这下跤迷们高兴了，这是石家庄摔跤世家与南高摔跤世家的较量。按说南高的摔跤世家历史渊源更深，从崔银忙到崔富海、崔明海，再到崔树和，名振全国。而段家只是西北乡一隅名气。但今晚情形恐怕未必会给历史面子。段文和个大力急，崔树和身小腿快，都是进改型跤手，不上三个回合，便形成互拧快旋。只见崔树和一个闪身，速度之快，恐怕连闪电也要惭愧，早从地上拣砖般拣起段文和的左脚，顺力借力便是一个老牛耕田！段文和倒地又翻了一滚，连说：“没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崔树和赶紧上前拉起对手，两个摔跤世家的传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二 刚才一幕，实是精彩，拣腿一招，迷倒众人。东联盟一方更是欢声雷动，雀跃不停。忽听得西联盟阵里“噢——”的一声，众皆屏息，只见西高村阎白明被推搡出来。阎白明撕脱众人折了回去，几个后生搂的搂，抱的抱，拖的拖，拽的拽，给弄到场中。白明急赤白脸说：“住一个家，吃一锅饭，还盖一张被子，是我师兄我怎么跌？”主事人过来喝道：“白明，你今天是代表跃进渠西的跌，屯庄辛庄加禾明望赵家庄奇村温村石家庄，还有你西高的父老乡亲派你上阵，你今儿是跌也得跌，不跌也得跌，漫说遇上你师兄了，就是遇上你老子也得跌！实跌，虚跌，真跌，假跌，就由你哇！只要你能对住这黑压压们父老乡亲们！！”白明被局在那里进退两难。树和过来说：“白明，你就是进了国家队，得了也界冠军，你也是西高人，我是南高人，今儿西高南高就是两个队，就得打这场比赛。输赢不重要，谁跌倒谁也还是弟兄，可假跌就对不起父老父乡亲们了，叫人戳脊梁骨哩。”白明也卸了心理负担，说：“好，跌！咱弟兄还是老规矩，‘让则不上，上则不让。’” 一声交手，两人开跌。白明在这一带名气极大，诨号“小赵云”，长得帅气，跤风潇洒，迷倒众多跤迷，尤其是女跤迷。现在的老婆就是当年的铁杆粉丝，走哪跟哪，如影随形。忻州的跤手叫声“挠羊汉”就是褒奖，但你叫白明“挠羊汉”，女挠迷们不认可，会校正你说：“不是‘挠羊汉’，是‘挠羊星’。”这“汉”与“星”的区别，你就慢慢琢磨去吧，我们还是先看这二虎弟兄如何表现。第一感觉好像是换了时空。速度、频律、攻防节奏都与以前不在一个档次，两人的摔法更叫人耳目一新。进攻的娴熟快捷与防守的沉稳巧妙的确难用语言描述，但外行看去，并不精彩，因为没有险象环生；而内行看来架式、把位、头手变换、脚步移动都是暗力的化解，都意味不凡。白明一个夺臂缠腰，树和一个让步封手，接白明右手被封，不能发力，树和突转身小挎，白明似乎早知有此一挎，提脚躲过绊腿，又顺势一旋飞出一脚，崔树和躲过飞踢，去抱支撑腿，但只是一晃，并未真抱，两人便又还原了跤势。实力相当，又特别熟悉的对手，比得不是谁的动作大，谁的用力猛，而是谁的耐心好，谁的漏洞少。这方面崔树和的经验更为老到，他先耗掉了赵子龙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的豪气，而后又把比赛纳入自己的节奏，让对方施放更多的无效进攻，把文章做在对方的进攻上。崔树和把一个看似非常好的抱腿机会给了白明。白明果然来攻，但发不得力。树和右胳膊顺势夹了对方的头臂猛压下去，左手一个倒搬腿加旋，白明吃了这招便倒了下去……众皆愕然，东联盟已是一声山呼。合跤人升出三根指头。 此时，奇村的二老虎早已等待多时，准备登场。不料原平选手一起造反，大骂不公，说：“拨拉露水、打混茬就尽我们上，挨近挠羊了就靠边站！！”主事人只得把二老虎劝下，允许原平上一人，但第四个啦，必须破！原平人反抗有效很是高兴，便吆喝让三毛驴上，把崔树和熬倒。三毛驴是哪村哪户的不清楚，但有个故事家喻户晓。某日，三毛驴扛着重驮子，牵着他的毛驴从地里回来了。众人怪问：“怎么不让驴驮是你扛哩？”三毛驴说：“毛驴驮不动。”众人都笑：“你比驴也厉害，还要驴干甚哩！”三毛驴生在山间，从小肩扛背驮，一身强筋硬骨，身高一米八余，手脚壮硕，力大气足。尤其耐力惊人。虽跤技一般，但恰如跤谚所云“一力降百会”。力大超驴，百般招数也拿他没得奈何。 三毛驴上场，一尊神般塑在那里，一副看你能熬到几时的派头。崔树和倒是很喜欢这种憨厚跤手，上前握手，试试握力。开摔之后也不要把位，不抖架子，只是绕着慢慢转圈。越转越慢，突地一个饿虎扑食双抱腿，可怜三毛驴身子还没热便被四脚朝天撂在地上。从交手到倒地只一个回合，用时28秒！ 原平人大骂三毛驴不经跌，要求再上一个。主事人说：“由求你们呀！想送‘牛’哩？”突听得西南角上吵吵起来，众人看时一个中年人引了一高个后生进来，嘴里嚷嚷听不请说啥。大家安静下来，只听他说：“保不了牛，愿出五百块钱！”合跤人说：“你是哪的人？”中年人说：“太原人。”合跤人和主事人一商量，觉得太原人也能划在西联盟，就上吧。 大后生身高一米九，体重足有二百多斤，长得与忻州名将大玉明有几分相像。一口普通话也没什么太原味道，上的场来举手投足一看便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主儿，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崔树和也欣然接受这种挑战。利用自己的灵活多变快速敏捷周旋鏖战十分钟有余，仍不见破绽。倒是对方摸出了一招防守妙策——只要位置接近，蒲扇般的大手便遮天蔽日罩在头上，并用推压按拧的动作化解进攻。这一招让崔树和极费体力却攻击效力甚微。东联盟认为大个跤手不能用这种办法欺负小个，摔跤还能拧脑袋吗？于是众人呐喊，乱了场子。合跤人只得叫停比赛。崔树和向大家抱拳致谢，高声说：“大家安静，这动作不犯规，请让比赛顺利进行。”大家也只得听他的，安静下来，继续看比赛。这一暂停让比赛出现拐点，不知是事前设计还是现场灵感，崔树和汗涔涔的身子如泥鳅般灵活，脑袋像蛇信子般突伸突缩左摆右荡叫大后生认真学习深刻领会了一番“头是一把手”的摔跤古训。头不仅在攻防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骗人时更是独领风骚！脑袋做起假动作来的方便程度、灵活程度、逼真程度是四肢也望尘莫及的，再加上眼神的配合，简直叫人虚实莫测防不胜胜防。崔树和倒未必受过脑袋假动作的专门训练，但对悟性极高的人来说常常会实战中灵光闪现，无师自通。崔树和左晃右晃，晃掉了大后生的重心，突入中路，一个漂亮的闪摔抱腿！“跤来了！！！”东联盟一阵山呼海啸……可惜大后生人高臂长，正是大伙说的“间架既大，入间又深”，使进攻未形成共力点。大后生退却退中稳住了阵脚，倒把崔树和罩在下面。形势急转直下，大后生只要撑住架势稳压不动，便胜券在握。但有利机遇的突现让他雄心万丈，不假思索，搬起对手，向下一蹾，顺势一个泰山压顶将自己的二百余斤压了上去。利弊的转换只在瞬间——就在对方狠墩猛压之时，树和顺势下蹲，借力发力，一个肩扛过人。那大汉一个马爬地撑住，方才没伤了眉面。 三 那巨汉爬起来虽已一脸羞愧，却还是不相信自己怎么会被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不过自己一半的人摔倒。他问合跤人能不能再摔一跤，众人都笑，看来是真不懂挠羊赛规矩。合跤人向观众奓撒起五根指头，笑着说：“后生，明年唱戏再来哇。”那伸向天空的五指在昭告天下：西联盟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恰在此时奇村二老虎悻悻而去，众人挽留不住，便要主事人发话。主事人说：“由他去吧。‘破五不破六’，不能免强。即便是上去也破不了，必须找个能破了的！”众人虽然得令，但后半夜3点，到哪找个能破了的？只听后排板凳上一个眼镜大喊：“我举一人，可破此人。”大家便静下来听他说。可能读古文读傻了，晃晃脑袋才说：“此人姓郭，名银旺。”众皆哗然，这岂不废话！先不说能破与否，便是能破，此人不在；就是此人在此也是东联盟的人呀！眼镜又说：“我解决第一个问题，你们不要虚B叫唤，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我把他变出来。”真是会场大了绿骡子也有！西联盟把目光投向主事人，东联全体抗议——刚刚弄同室操戈，现又搞自相残杀——还有没有规矩？主事人与合跤人嘀咕一番，便径直朝崔树和走来，众人见状，立即投以瓜皮果核。场内一阵骚乱。主事人受阻，也不再过来，高声喝道：“现如今是改革开放。跤场上也得改革开放。改革就是改界，把以前划的界线抹拉了，开放就是放开，谁上也能，就看有没有这破他的本事。不想跌了拉倒，留下牛我用！”众人也不敢太闹，跤场上赖羊的事不是没有，何况牛呢？于是众人稍稍安静下来。几个惯熟的人把眼镜从板凳上揪了下来，要他“大变活人”。眼镜说：“甭急，甭急。”谁能不急“在哪？” “在我家睡觉哩。”众人先是一楞，接着“轰”的一声笑了，这哄笑看似不怀好意，实则别无用心。催他叫人，他说：“儿子早去叫了。”说话间郭银旺睡眼惺忪来到跤场，真是那挠羊的不着急，着急的挠不了羊。只见他慢慢腾腾上来先与崔树和打了招呼，又去脱了上衣背心，又褪下裤子，仅留了一条运动裤衩，伸臂弯腰，展展筋骨，胸肌腹肌背肌腰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无不饱满健美，惹得女跤迷们啧啧赞许，直咽口水。此人的故事，这一带流传盛广，毋须烦叨。单是原平轩岗设擂卖瓜一举，已见出不同凡响的英雄气概。瓜摊之上大书“英雄来跌，赢了白吃；不慎输下，也是市价”。轩岗山藏乌金，地富民强，据说还没出现过能白吃白拿的，可在雄性激素分泌过剩时期，谁又不想试试呢！！此人十八岁开始挠羊，雄霸民间跤坛二十年，无人撼动！今夜相逢，要么江山依旧，要么改朝换代！ 郭银旺，崔树和，一个跤坛霸主，一个跤界新星。两人握手相拥，告诉了一番方才开跌。显然两人都超出一般的谨慎，对距离控制都非常敏感，更不要说把位。郭银旺对小个的防守全在下三路，而一但要到合适的把位便钩踢掸坎，拧旋别绞全是杀招，他的踢子有踢倒驴之威。步法稍有差池或把位偶有不利便被一脚踢翻的不计其数。更叫对手胆寒的是他有一绝踢，专门针对抱腿。这一踢不迟不早，恰在对手突施抱腿，重心前倾，移动脚落地之时。吃了这一踢，不倒也趔趄！崔树和的跤风快速凶悍，灵敏多变，出道以来先征服该级别称霸十年的内蒙马尔宁，接着又在全运会挫败河北跤王王建国，建立了中国跤52公斤级的崔树和王朝。当今的崔树和还没见过抱不住的腿，也没见过抱了腿还不倒的人。其叔父崔富海所著《抱腿四十一招》，其实就是他摔跤世家——崔家的祖传摔跤秘籍！今夜跤迷，三生有幸，不比看了1986年世界杯阿根廷与德国的经典决赛的球迷稍有逊色。 崔树和的进攻盗铃不及掩耳，郭银旺的防守透风密布机巧。双方的多回合较量渐渐显出目眉，进攻的一方放缓了节奏，防守的一方更加胸有成竹。此时的跤势正是一种此消彼长的走向。此时崔树和的鞋带开了，合跤人停了比赛，让他系好。重新交手。看跤一夜，来跤一瞬，只见崔树和一个虚晃突施双抱腿绝招，郭银旺被晃掉飞踢的时机，但仍有退步的余地，看得一阵手忙脚乱，煞是拳台上双方的一阵乱拳，谁也没占到便宜。双方都愿撒架，但撒架既开未开之时，郭银旺跨出右步，突施掏腿！跤场上有话，说：“银旺子搂腿，阎王不救！”不是不救，是救也迟了。但崔树和的敏捷凶悍，移步之快，还是跤坛霸主没有充分估计到的，就在他跨右腿的刹那，崔树和已撤出右腿，运力左腿，飞踢在他还未落稳的支撑腿上，这一踢稳准狠，郭银旺先膝肘撑地，然后干脆躺倒定了一会。 霸主倒地时的伴奏是“呼”的一声，那是西联盟的惋惜之声。静了足有一秒，以南高为首的东联盟才发一声酣畅淋漓的“嗷——”。 崔树和、赵宝成我们几个人在主事人的引导下去牵牛。是一头半大的牛犊犊，树和见了有些失望。我说：“牛犊犊很可爱。”宝成说：“很快就长大了。”牛犊子怕生，我们前拉后推它就是耍赖不走，一近身还又踢又碰又尥蹶子。我笑说：“树和，这牛像你。”大家都笑。无什么好办法，就先把它拴到我的一个亲戚家里，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才把牛犊犊用平车拉回来。这牛犊犊后来又成了斗狼哥赵存贵的宝贝。 作者孙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