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历史学家章开沅先生逝世一周年，但老先生的精神风骨却从未离开过桂子山。前不久，华中师范大学举办章开沅先生学术与思想研讨会，缅怀伴随这所重点师范大学成长的老校长。
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史上的黄金年代，在丁石孙、苏步青、朱九思等一批著名的大学校长中，章先生可谓特立独行、卓有成就、引领风潮者之一。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周洪宇教授在会上评价。
此前，周洪宇教授系统梳理章先生担任大学校长时推行的系列改革，整理出版了50万字的图书《回归大学之道：章开沅口述史》，探寻一位大学校长的成功之道。
作为一位历史学家、思想家与教育家，章开沅从人类教育发展的角度来思考教育的本质问题和大学之道。在他看来，培养时代新人是20世纪高等教育的根本使命。他主张大学要向社会开放，大学培养的人才要能够主动预见未来社会发展的变化及需求，在掌校期间对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学风建设、国际交流等方面作出了全面改革。
对高等师范院校来说，高与师曾经是一个长期考验校领导智慧的问题。章开沅任职之后发现，因为长久以来的高师之争，负责教务的部门与负责科研的部门之间已经积累了一系列矛盾。他明智而且巧妙地选择了搁置争论、分别强调，在确保师范教育发展的基础上发展科研方向。
通过编印学分制《教学指导书》、带头编写教材、设置关于学生文化素养的通选课、推广普通话和规范字等制度建设，章开沅落实了培育优秀师资力量的教育理念。他把本科生教学放在首位，经常为大学生们做演讲，深受学子们的敬爱。
1985年，华中师范大学重点扶植一些学科，首先将有机化学和中国近代史两个专业作为学校重点学科的试点。1988年，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学科跻身国家重点学科队伍，成为该学科领域的国家队。此后，政治学、语言文学、教育学也先后成为国家重点学科。
大学要有大师，也要有大树。校园环境和校园文化也一直是校长章开沅关注的重点内容，在他心目中，一草一木都有着育人功能。
20世纪50年代，华中师范大学从昙华林搬迁到了桂子山上。其时桂子山都是野草和荆棘，砂石暴露，遇到刮风天，到处都是土灰。工人师傅姚水印带着祖传的园艺技术来到学校，为园林绿化工作了30个春秋。如今的桂子山大树成林，绿荫掩映，常年青绿，四季飘香。
在章开沅心目中，姚师傅是对校园作出重要贡献的大师。章开沅代表学校授予姚水印园艺技师的技术职称，向他颁发了奖金，庆贺他75岁寿辰。姚师傅去世后，埋在学校7号楼下面的梅园一角，在他的坟边有块章开沅题写的绿魂雕塑。
在当时的一批高校改革大家中，华中科技大学老校长朱九思强调科研与教学并重，而章开沅校长不仅拓展了大学的第三种功能主动而深度地参与社会服务，还最早开创了大学的第四种功能文化引领。
他创造性地第一个明确提出一校一市办学模式，即一所大学与一个县（或县级市）订立科技与教育发展协作合同，从帮助该县编制经济、科技、教育与社会协调发展战略规划入手，鼓励并组织各系、所与该县有关企业、事业单位分别签订专项协作合同。湖北省把校市联姻模式变成一个制度，加以全面推广，由此华中教改经验走向全国。
章开沅早年研究出版了《张謇传》。他畅想，全国的1000多所大学，如果每一所大学都同一个县市结合起来，用张謇那种精神来让当地的经济、科技、社会得到协调的发展，则必将大大地改变全国的经济、文化面貌。
既要面向社会，也要走向国际。
改革初期，华中师范大学的学校国际化和学术交流呈落后趋势，当时只和一所国外大学美国宾州大学爱丁堡分校有交流。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章开沅任校长后，便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加强学校与国际一流学术。
1985年4月，章开沅以校长的身份出访美国，由于经费短绌，他只带了一个助手，既当翻译又兼秘书。他们从北京出发，直到5月底才经香港回到学校。两个人跑了一圈，居然与13所美国较具规模的综合性大学正式签订具有实质性内容的交流协议，取得了重大的外事突破。
全球化趋势下，大学校长只有顺应全球高等教育发展趋势，才能走向国际，走向一流。周洪宇认为，中国高等教育发展要向世界开放，世界的高等教育要有中国的参与和发展。这就要求高校校长必须具有国际视野，要对世界的高等教育发展动向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高等学府是社会的良心，追思老校长的精神风骨，在华中师范大学余子侠教授看来，大学要真正成为社会的良心，作为大学的灵魂人物校长这个角色十分重要，除了他本身的学识和能力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人格。大学校长应该成为知识分子群体中知识和人格方面的翘楚。
大学校长既要有战略，也要有战术，一位校长的智慧一定程度决定了一所大学可以走多远。周洪宇认为，成为改革创新型教育家应是大学校长的共同追求，高校改革如何面向新时代，章开沅先生的探索对于今天的大学校长依然有着重大的现实启示。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雷宇 实习生 曹旭晨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2年07月18日 05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