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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文:被忽略的平凡和伟大

   在我们的身边有着许多的人,没有鲜明的符号去向世界展示着他的与众不同,也没有赞美的诗和歌里有他们的名字,他们在茫茫人海里只是平凡的一份子,也许他们永远不会被刻意的在意过,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没有真正的去想想自己的人生是否有那些光荣与伟大。

   在做志愿服务的这么都年里,我见过无数的志愿者,他们做过很多的志愿服务工作,他们帮助过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从松散的无组织到慢慢的团结在一起,他们在成长着,志愿服务的事业从没有这样让我觉得无限美好,我幻想中有这样的世界,人人都可以是彼此的志愿者,那么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去年我带着一群年轻的志愿者到乡下一个孤寡老人的养老院去做服务,随行的有医学院的学生,有机电专业毕业如今在电子设备工厂里上班的打工族,有经过几年努力刚刚考进事业单位正意气风发的姑娘,还有带着孩子来体验志愿服务的年轻妈妈,还有一个退休刚一年,平日里闲不住的老干部,在最近一次的志愿服务组织活动中,这几个志愿者的相关能力和时间正好匹配到了一起,也就组成了这样一支志愿者的队伍。

 

   因为路途比较远,一路上我们都在有说有笑中渡过,老干部退休前是个工作能手,很健谈,在往日里带着志愿者们和志愿者们交流都是我的活儿,今天的主角成了他,他在滔滔不绝的讲很多道理,关于志愿服务的,关于社会的,关于民生的,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是到了法定退休的年纪,也许他还应该再工作个十年二十年,退休前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忽然过上了拿着退休金闲着无事的日子,这让他无法适应。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去到处旅游,拿着鱼竿去学钓鱼,时间一久,就感到了无比的空虚,在公园里和比他大很多的老年人下棋,在老年大学里学书法,他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所以他买了一辆自行车,开始在城里游荡,去好好的再看看这个他忙碌了一辈子的城市。当看到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志愿者在帮助维护交通,在比较脏乱的地方清理卫生,他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于是志愿者队伍里就多了他这个退休后闲不住的人。

   年轻的妈妈带着她好奇的孩子,她在不停的给孩子说些有趣的事,直到孩子彻底的被老干部吸引过去,于是从***怀里坐到了老干部的腿上,开始好奇的问东问西,老干部很喜欢孩子,开始逗着孩子玩,并把自己头上带的志愿者的帽子扣在孩子的头上,跟孩子将雷锋,讲助人为乐的精神,讲听***话。孩子的妈妈希望通过带着孩子一起参加志愿服务让孩子学会帮助他人,学会尊敬老人,老干部听了狠狠的夸着孩子,上午车厢的阳光里,孩子带着志愿者的帽子,学着大人们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一个小小的战士。

   医学院的学生是个阳光的小女生,她对谁都带着善意的笑,她在和我还有两个年轻人一起闲聊着,她说老师教导过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都要学会微笑去面对。我很佩服她的老师,如果每个医者都可以有这样的心灵,或许我们的社会就不会有那么多紧张的医患关系。我问她为什么对敬老院和照顾老人的服务这么感兴趣,因为在选择她来参加这次志愿服务的时候,我曾经看过她志愿服务的履历,在这之前,她参加过很多次和老人和医疗有关的志愿服务,她说她觉得这是她学医中最难迈过的心理门槛,如何去和老人沟通、如何给老人做好服务,是她一直在努力学习的。

   另外一个姑娘一路上就像一个主角,虽然光芒都被那位老干部所掩盖,却也无法掩饰她那来自内心的骄傲,是啊,年纪轻轻就进入事业单位,拿着公务员的待遇,对于很多传统的家庭来说,这是很值得称赞的事,而且从她的自信还有表现出来的能力,她的前路应该是一片光明的。我问起她为何会热心于志愿服务事业,她的回答却让我的心不那么顺畅,她想让自己晋升的履历表更加的耀眼,亲力亲为的志愿为人民服务,还有什么比这有无声的荣耀。

   我忽然看了看这些和我一起穿着制服的人们,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假如老干部就喜欢没事下棋、遛鸟、在公园里打太极,如果年轻***孩子从小就知书达理,就会尊重老人,如果女学生很懂得照顾老人,很擅长和老人沟通,如果前途无量的女职员可以不靠多给自己赚取荣耀而晋升,他们还会不会穿上志愿者的衣服,和我有这个缘分一起从事今天的这个服务。我不敢想,也没有如果,看着他们阳光中的有说有笑的身影,我忽然觉得莫名的难过。

   或许是太不起眼,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有些沉默的我主动和我聊起来,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他瘦瘦的,各自也不高,说着一口有点不清楚的广东话,我需要费很大的劲才听的明白他在说什么,最后我们俩不得不说起了普通话。我问他为什么来参加这个志愿服务活动,他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有时间啊!这或许是我很多年里听到的最简单的答案,也是最让我触动的答案。

   我有时间啊!没有不知道干什么,没有去学习什么,没有想要获得的金光灿烂的履历,只是因为有时间啊!他告诉我,这里他曾经去过,那里的电路排线有点凌乱,夏季马上要到了,烈日台风暴雨都会到来,如果不处理好那里的电路,说不定会出事故的,上次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带上工具,所以这次赶在夏天前的休息日想要把那里的电路整修一下。他的不善言谈让他显得有些拘谨,我却觉得或许他的表达才是最可贵的。

   车在离养老院挺远的地方停下,我们都下了车,在路边等着,女职员很不解的问我在等什么,我说在等车,等能把我们带到养老院的车。年轻的妈妈在陪着孩子在路边的田地边玩耍,或许对于孩子来说,这更像一场郊游,老干部在和女职员交流工作经验,女学生在阳光下拿着漂亮的手巾擦汗,那个上班族的男孩坐在他的工具箱上,或许对于他来说,当没有事的时候,休息也许是最重要的。

   车来了,不是女职员想象的养老院派来接待的车,只是一辆普通的货柜车,司机是个热情的闽南人,看到我们在路边就停了下来,他是认识我的,因为我曾经好几次来过这个养老院。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下车之后,养老院里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在这里接我和几个志愿者,知道路还很远,我们都做好步行过去的准备,工作人员却让我们在这里稍微的等待,然后不大会,这辆货柜车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让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坐上了副驾驶,我带着其他几人钻进了货柜箱里,箱子后门被特别的做成了非封闭式的,所以关上后门也没有让箱子里显得很闷,相反的,货柜里还有提前预备好的给人乘坐的垫子,虽然路上有些颠簸,但至少让我们节省了很多的时间和体力。

   车到了养老院,女职员问我下午是不是还要坐这车回去,我说是的,她的脸上瞬间浮现的是无奈和失望,然后转过身带头走进了养老院。我很想告诉他们,这位操着一口闽南语的货柜司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往返于这条路上,没次遇到行人都会载上一段,所以他的货柜里才会有专门给人坐的坐垫,他只是个普通的送货司机。而养老院里大部分的日常给养也是通过他的车给送来的,因为养老院的上级单位经常因为车辆紧张而无法及时的配送物资,所以这个往返于这条路上的货柜司机有时候也是这个养老院的临时物资配送员。老干部听完我说的他的情况,点点头然后问我,那么他送一次上面给多少钱,我说,他是自愿送的,从来没要过钱。

   活动就像我想像的一样,女职员在积极四处看各种设施的配备,了解人员的管理,和老人沟通各种国家政策,帮助老人晒衣叠被,女学生从包里拿出各种简单的医疗器械为老人检查身体,老干部组织起很多行动便利的老人跟他们聊起家常,并给几个筋骨不好的老人展示了一手推拿的绝活,年轻的男孩拎着他的工具箱检测为整理电路,唯一的意外是,当年轻的妈妈带着她的孩子去给老人问安,这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成为今天的主角,他被一群慈祥的老人围着嘘寒问暖,被各种老人平时珍藏的美食包围着,这也许是我本该想到的,却没有想到的。

   下午的离开的时候,年轻的小伙子灰头灰脸的笑着说这里的电路就算再大的风雨都不怕了,女职员的手机里也存满了各种和老人们一起拍的照片,女学生舒展舒展有些发酸的胳膊,老干部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年轻的妈妈给自己的孩子整理有些发皱的衣服,无奈的从他口袋里逃出许多好吃的。养老院的老人们也在向我们挥手送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满足。我看着年轻的小伙子,心里却堵得难受。

   货柜车来了,闽南的司机麻利的从车里搬下几箱配给的药物,女学生兴奋的一箱箱的去分辨那些药的用处,我们帮助司机把药送到了养老院,坐上货柜车回到了等车回去的路上,里走时,他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冲着我们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用闽南语说着再见。我目送他远去的车影,心里翻着无数的暗涌。

   我想这样一个团队里人们,都穿着这样一身志愿者的衣服,在很多人的眼睛里,就像一个伟大事业的象征,人人都在赞颂志愿服务,都在传诵那些光荣的事迹和名字,又有多少人去在意这些是为了什么,那么些平凡的,在身边没有言语的,你没有在意过的,又有多少没有被人贴上志愿服务的标签,一直平凡着,却伟大着。

   【作者简介】张军文(知名公益达人志愿哥):为中国志愿服务培训师,广州资深志愿者领袖,现任广州青年志愿者协会公共资源部部长,广州志愿服务督导团成员,广州志愿者领袖俱乐部V领汇成员,广州平安小天使志愿活动创始人,为公益事业尽心尽力,志愿服务时达5000余小时,从事公益事业长达1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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