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树叶上,有一群蚜虫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的。这时候,一只七星瓢虫顺着叶脉爬上来,正好看到自己的食物,兴奋地冲过去。日前,《慈善公益报》记者来到北京市红丹丹视障文化服务中心心目影院,看到红丹丹创始人王伟力正在为盲人讲述电影《微观世界》的片段。《微观世界》描述了昆虫的生活世界,整部影片没有情节,没有解说,全部靠镜头语言表达。王伟力则用讲述的方式让盲人看见了画面。
我们知道感受所有事物都要靠内心,如果内心没有感受,那些事物就会像刮风一样过去。心目影院,就是在我们内心展开的一部电影。今年57岁的王伟力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抑扬顿挫。这间倾注了他全部心血的小小影院,10年来持续辐射着人间的温暖。
帮助盲人看电影10年
这间位于北京市鼓楼西大街的特殊电影院,面积只有二三十平方米。每一次放映,都座无虚席。观众,准确来讲应该是听众,是被电影艺术排除在外的一个群体视力障碍者。而在心目影院,他们通过别人的讲述来弥补对白外缺失的画面,从而达到看电影的效果。
摸索着走出影院,刚看过电影的盲人朋友带着满足的笑容,讨论起印象深刻的情节,互相约着下周再来。历经10年坚守,截至10月8日,已举办了629期为视障朋友讲电影活动,使心目影院在北京盲人中有了很重的分量。每周六上午,盲人朋友就会从北京的四面八方大兴、房山、昌平赶过来,赴一场与电影的约会。
现在,心目影院加入了许多电影讲述志愿者,过去主要由王伟力担任电影讲述的任务,志愿者们挑起了担子。然而闲下来的王伟力依旧马不停蹄,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志愿者培训和录制讲述电影音频的工作上。通过电影音频制作,可以不受空间的限制让全国1700万盲人都看到电影,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啊!他对《慈善公益报》记者说。
讲好盲人听得懂的故事
2005年7月,心目影院作为红丹丹的公益项目开办。虽说开始无论讲成什么样儿,盲人朋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但为了更好地通过声音构筑现实,王伟力煞费苦心地进行着琢磨和探索。
声音设置上,他将讲述音和电影音方向分开,前者使用单独的音响,来源放在观影者的后侧方。犹如朋友在肩膀旁低声细语,营造出耳语化讲述的亲近感。但在台词之外的部分,电影放映的成败是由他的旁白所决定。只要电影对白一停止,王伟力就马上抓住空隙,描述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环境的变化。他认为,说得越详细,盲人朋友才能越接近看到电影,咱的语言代替他的眼睛。
这就要求他看到比普通电影观众更多的东西。他必须提前预习五六遍电影,查找影评和其他人的观影感受,按照分镜头写出讲解提纲,跟老师备课一样。
王伟力解释,盲人的视觉意识中没有透视关系,是全息的。明白了这一点,再讲直升机,他会用倒扣的汤勺,勺背上有个旋转的扇叶来形容。一个梳着奇怪发型的女人出场,也不如一个梳着面包形状发型的女人出场更好理解。盲人有探索秘密的特性,从小就摸就拆。只要拿这些东西比拟,他一下子就能想象出来了。
帮助盲人是一份责任
心目影院开办至今,王伟力已经给盲人朋友讲了近300部电影。盲人与健全人获得的信息是不对等的。心目影院就是要做到对等,让盲人能够欣赏影片甚至是进行评论,这才是人文关怀的功能补偿手段。他说,心目影院就是起一个功能补偿的作用,使盲人可以参与社会生活,享受社会产品。如果不让盲人去参与其中,即使是后天失明者,慢慢地就会失去视觉记忆,做梦都会没有图像。有的盲人甚至是从昌平、房山赶过来,他们为什么要跑这儿来看场电影?他们想知道健全人所看到的东西啊。从这个层面上,讲电影就是应该的,是社会需要做的一个很具体的行为。抛开什么意义、影响都不用说,就是该讲。
而不断深入的思考,让王伟力对心目影院的定位有了新的理解。有人说我在做善事,我觉得这不仅是善事。他理性地说到,残障群体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帮助他们是我们健全人的责任,而不是单纯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