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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女子相扑:妇女解放之先声

  ■敖堃

  嘉祐七年(公元1062年),正人君子司马光愤怒地向皇帝呈上一份奏章《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要求皇帝以身作则,参与扫黄运动:臣愚窃以宣德门者,国家之象魏,所以垂宪度,布号令也。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侍旁,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殆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

  怎么回事?原来这年正月二十八日,宋仁宗偕后妃到东京最大的宣德门广场与民同乐。此时,广场上正举行百戏表演。宋仁宗东瞅西看,无意中发现了火暴进行中的女子相扑表演,一下来了兴致,很投入很着魔地观看起来。表演者们的靓丽风采和精湛技艺打动了仁宗,他当即对这些选手赐银绢予以奖励。皇上的赏赐令选手们感奋不已,表演愈加卖力,精彩场面不时出现。

  古代与今天的审美观念不一样,女性的健康、阳光,是那个贫瘠艰苦时代的男性所追求的。因此,参加相扑的女性,体格肥硕健壮是一个重要看点,但这不足以吊起围观者的胃口。举办相扑表演的商人则又抓住消费者喜欢窥视隐私的心理:这些女相扑者穿着相当裸露,胳膊、后背、肚脐、小腹、大腿根儿都暴露在外,甚至有前卫者前胸仅用手掌大的布片遮盖乳房,这无疑吸引了观者的眼球。台上的两位女士更大的卖点则是要赤裸肉搏展示力量之美和竞争性。

  搏斗的紧张气氛以及香艳的场面让人血脉贲张,使得女性相扑成为宋代百戏之翘首。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够色情的。因此惹得朝中正人君子大学士司马光斥之妇人裸戏,他认为,宣德门是皇帝发号施令圣地,皇上携后妃在此观看女子相扑,有悖常道,应予以禁止。

  相扑,原名角抵戏,任昉《述异记》记载:传说氏族部落时期的黄帝蚩尤大战,蚩尤部落以角抵人,人莫能御,这说明,角抵最早是一门用头冲撞的作战技能。到秦始皇时候,为巩固秦朝统治,销毁天下兵器,讲武之礼,罢为角抵,堂堂作战方式,变为供宫廷欣赏的表演角力和徒手搏斗的角抵戏。并扩散到全国,后来改名为相扑,绵延至今。

  女子相扑,最早的记载则是三国吴国的宫廷中,荒淫的末帝孙皓年年都要征选美女入宫,妃子最多时达五千人。他命宫女仅头上佩戴金步摇相扑为戏,每日被损毁的金步摇不计其数,可见当时场面的壮丽与激烈。

  在宋代,相扑艺人是百戏表演中人最多的,《都城纪胜》《梦梁录》《武林记事》记载南北宋相扑艺人的名号有撞倒山、金板沓、曹铁凛等数十人,女性相扑好手也有韩春唇、赛貌多、嚣三娘等十余人,虽然历史已过千年,但她们香艳加粗犷的名号仍流传至今,可见当时她们多么受民众的喜爱。《武林旧事》称她们为女飚,指其招数变幻难测,身法疾速如风,这些女相扑高手主要是热场,为男相扑正式比赛制造气氛。但她们一登台,三教九流纷纷围过来,场下水泄不通,叫声、喊声、嘻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百二十回本《水浒传》里有个叫段三娘的女汉子,是个相扑好手:那女子有二十四五年纪。她脱了外面衫子,卷做一团,丢在一个桌子上,里面是箭杆小袖紧身,鹦哥绿短袄,下穿一条大裆紫夹绸裤儿,踏步上前,提起拳头,望王庆打来。这个段三娘,敢与男人打擂台,这是男女混合对打的相扑。谁说女子不如男!

  但南宋以后,理学盛兴,强调封建迂腐观念,女子相扑风光不再,即便登台表演,决不许暴露太多,至少要大布裹胸或紧身肚兜,包住性感部分。

  到了元代,只有《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忽必烈大帝的侄儿海郡王的女儿明月公主以相扑择婿的故事。女子相扑则在中国已成余响,却远渡东洋,在日本生根开花。中国古代女子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自己的技艺显示自己的才能,并得到社会的认可的机会是不多的,从这个角度上,也可以把这些女相扑手视为妇女解放的先声。那么,让我们记住这些了不起的女艺人:黑四姐、绣勒帛、锦勒帛、后辈佼

《中国科学报》 (2016-03-11 第8版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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