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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宾首富绑架案追踪:死者遇害前正准备回家过节

▲遇害者李吉妹的公公婆婆手持儿子和儿媳的结婚照

  ▲这间摆着两张床的房间是李吉妹几个弟妹睡觉的地方,床上散乱放着脏兮兮的衣物和被褥

李吉妹遇害后,几个弟弟妹妹对于未来都很不知所措

  宜宾首富章英启被绑架胁迫杀人一案,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记者了解到,死者李吉妹(化名)今年23岁,来自四川大凉山,在宜宾一家按摩店工作,11月10日夜里随一名男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近日,《法制晚报》(法晚微信ID:fzwb_52165216)记者来到李吉妹的老家——凉山州雷波县马湖乡了解到,李吉妹遇害后,家中留下7个弟弟妹妹,其中5个弟妹均是“黑户”——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穷困潦倒的家庭断了重要经济来源,没有身份证的弟妹想出去工作却寸步难行,成为这个家庭最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年轻母亲

  今年9月7日,为了能在过年前多赚一些钱缓解家庭经济困难,李吉妹和丈夫带着一岁半的小女儿一起背井离乡去了宜宾市。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谁也没想到她的生命会在两个月后走向终点。

  李吉妹在宜宾一家按摩店找到一份工作,工作时间是每天的晚八点到凌晨三点,工资只有两千多。丈夫则留在出租屋内照顾女儿。

  由于11月21日是当地人很重要的节日,李吉妹和丈夫、妹妹李茜(化名)早早约好,准备在11月11日一早从宜宾回家,筹备过节。10日晚上,李吉妹按照往常一样上班,但在第二天凌晨她却没有回到家中。

  “那天我们约好一早回凉山州雷波县的家中,看弟弟妹妹,我们买了很多衣服和吃的。”在11日下午,李茜等来的却是当地警方的通知,“你姐姐遇害了,请配合我们做DNA检测”。李茜整个人都蒙了。

  警方说尸体烧得只剩下骨头

  12日,李吉妹的丈夫和家人被喊到公安局。“警察说被害者尸体已经被烧没了,只剩下骨头,需要做DNA鉴定。”李吉妹的丈夫说,警方向他们说明情况后,抽了他和小孩的血,拿走了李吉妹的牙膏、牙刷、鞋子、脸盆和化妆品等一些生活物品。

  11月17日,网络上爆出四川宜宾伊力集团老总、宜宾首富章英启被绑架勒索1亿元一事,当天下午警方通报证实了此事。宜宾市公安局11月17日下午通报称,11月10日晚,宜宾伊力集团董事长章英启被人绑架,被胁迫参与杀害一名陌生女子。第二天中午,警方将刘某、岳某、陈某、冯某4名嫌犯抓获,目前已被刑事拘留。

  11月21日,李吉妹的丈夫、妹妹等多人向《法制晚报》记者表示,事发至今他们从未见过章英启,章英启本人及家人也没和他们联系过,回到老家后也没有任何政府部门人员来和他们联系。记者到四川宜宾伊力集团公司留下采访提纲,也未获任何回应。

  今天上午,法晚(法晚微信ID:fzwb_52165216)记者联系上宜宾市公安局宣传处唐处长。唐处长表示,此事相关信息由四川省公安厅发布。随后记者联系四川省公安厅,该厅宣传处一工作人员表示,之前公安机关已经发布了有关进展,目前案件仍在侦查,不方便透露更多信息。

  父亲过世李吉妹曾是家中顶梁柱

  从雷波县城出发,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行驶两个多小时,记者抵达离县城45公里的马湖乡。

  从马湖乡街道到大杉坪村李吉妹家中,还需要翻过一座大山。

  离村口不远处,有一处灰白相间的小院,这便是李吉妹的家。记者抵达当天,除了19岁的弟弟外出打工未归,其余6个弟妹均在家中。

  因父亲过世母亲改嫁,李吉妹和20岁的李茜担起了抚养弟弟妹妹的重担。2009年,李吉妹和村中一男子结婚,现在已是3个小孩的母亲,包括一个4岁男孩,以及3岁和1岁半的两个小女儿。两个家庭的经济压力都压在了这个年仅23岁的女孩身上。

  11月21日,记者到来时,正值当地节日,几个兄弟姐妹们在院子里帮忙切割猪肉。不到10岁的小弟自己踩着椅子爬到了高高的围墙上,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看护。

  在李吉妹家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在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内,摆着两张床,这是6个兄弟姐妹睡觉的地方。床上散乱堆放着脏兮兮的衣物和被褥。记者注意到,被褥内没有棉絮,而是塞满了破旧衣服。

  李茜说,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受限,她和姐姐从来都没进过学校。“父亲去世前跟姐姐说了,无论日子多艰难,一定要带好弟弟妹妹。”姐夫和姐姐是相亲认识,“他人很老实,就是干农活,但是干农活在山里,只能吃饱。”

  贫困、闭塞是大杉坪村的标签。村支书马黑尔布介绍,村里共计193户931人,村民的平均年收入不到3000元,因为没有工厂能提供工作岗位,如果不外出打工,村民只能通过种点土豆等农作物换点钱。

  超生后迁居至此 五弟妹是“黑户”

  除了贫困,摆在李茜面前很大的一个难题就是弟妹的户口问题,最小的5个弟妹都是“黑户”——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他们中最大的已经17岁,最小的才5岁。

  李吉妹和李茜的户籍是在凉山州美姑县,毗邻雷波县。几年前,为了逃避社会抚养费,一家人来到雷波县马湖乡投靠了这里的亲戚,买下了现在所住的小屋。19岁的大弟弟户籍也落在美姑县。除了他们三人,其他的弟弟妹妹均没有户口。

  马湖乡乡长曹水文说,在西部山区一些人还存在越穷越要多生的观念,一些人为了逃避缴纳社会抚养费,就外迁到隔壁县。其中的大部分人对孩子能否接受教育却并不在意。

  曹水文说,每年开学季,解决辍学学生上学问题都是乡政府很重要的一项工作任务。

  17岁弟弟面对姐姐离世茫然无措

  李吉妹17岁的弟弟李辰(化名)上完小学六年级就辍学了。马上就成年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变得怎样。

  在马湖,没有户口的小孩也可以正常上小学,但是到了初中,则必须要求有户口才能就读。李辰说,当时小学班上有70多人,自己是唯一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的学生。

  读完小学六年级,他没再去初中报到,辍学在家帮忙干活。他也曾想过像村里其他青年一样走出去,到城市里打工,而没有身份证让他“不敢迈出家门”。

  “现在的单位都不敢要没有身份证的打工者,没有身份证连火车都坐不了。”李辰说,自己现在用的手机卡,还是朋友帮忙办的。

  姐姐离世,17岁的李辰本应承担起更多责任,而他很迷茫,“别问我,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至今无户籍

  不能申请低保

  11月21日下午,马湖乡乡长曹水文接受《法制晚报》(法晚微信ID:fzwb_52165216)记者采访时说,李吉妹在宜宾被杀害之后,乡里也关注到了此事。

  他表示,目前案件仍在调查当中,待调查结果出来后,李吉妹家中若出现生活困难,作为政府部门,如果有优惠政策、补贴政策、帮扶政策将会优先考虑。

  对李吉妹弟弟妹妹至今仍旧没有户口的问题,曹水文表示无能为力。没有户口将使李吉妹家无法享受到政府帮扶的一系列政策。

  “比如农村低保,你不是本地户口,就没有办法申请。”曹水文说,农村低保需要本地的农村户籍,如果没有这个基本证明,那就不具备申请的资格。

  马湖乡能不能帮这家人解决户口问题?面对这个问题,曹水文也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李吉妹家的弟弟妹妹要获得当地户籍,首先要到原籍美姑县去申请,把户口落实;其次再到马湖乡申请,这里的乡镇农村都愿意接收,协商同意后才能将户口迁移过来。

  曹水文介绍,马湖乡还有将近三百名外迁人员,其中一些人拥有其他地区户籍,少部分人无户籍。无户籍的孩子可以在村里上小学,和当地人无异,只是到了初中阶段,就必须要有户籍才能上学。“因为有了户籍,才能获得学籍。”文并摄/深度记者 王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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